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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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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四年前,向杉更好满足了些,和白榆大战了两个来回就已举白旗投降。
    白榆不好强求,做爱的次数比重逢的天数还要多,她真的很担心向杉能不能吃得消。
    其实这显而易见,因为向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家里算不上静悄悄,因为年年在家里跑酷,只是不见白榆。
    被子里还有淡淡的风铃草香,向杉忘记了昨天晚上自己怎么睡着的,这种迷茫感叫她有些恼火,她分不清是不是没见着始作俑者的原因。
    她揉揉酸痛的腰,走出卧室,先闻到的是咖啡香,向杉想或许白榆在厨房。事实证明她猜错了,玄关属于对方的拖鞋静静待在一旁,客厅的角落里属于白榆的单人椅在摇,原来是年年在上面。
    “去哪里呢。”
    向杉自言自语着摸索出手机,微信页面有对方的消息的红点,时间是早上七点左右,白榆说她有些事情,最早下午最晚晚上回。
    岛台上放着早上对方做好的早餐,咖啡也热着。
    她不喜欢蒙在鼓里的感觉。
    白榆也许有她的私事,向杉安慰自己。
    心底的窥探欲像野草一样乱长,很想,很想知道你去了哪里,见了哪位。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两个QQ人,一个是被她拴在阴暗地下室的白榆,一个是拿着锁链的自己。这种想法冒出来时,向杉被自己吓了一跳,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人。
    但是她不是包养了白榆吗,按理说对方理应向她汇报自己的行踪。
    她很快被自己的想法说服,在聊天框输入“你在哪”后又删除。
    于是打开了贺特助的聊天框,请对方帮自己查一下白榆现在在哪。
    等待是很漫长的,向杉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白榆去和那个思淼姐见了面,还是公司那个很俏皮的女同事?
    坦白说,她认为自己去约束对方交友的立场的立不住的,她们不是情侣,所谓的包养这是违背公序良俗的民事法律行为,是无效的,约束对方的合约其实是一迭废纸。
    还好白榆学的不是法。
    手里的机身震动,贺特助发来一个位置。
    是k市第三人民医院。
    对方说查不到白榆去干什么了,科室高度保密。
    她想到在白榆叙利亚风的出租屋里的那本病历,向杉不好的想法在大脑里蔓延,冷汗爬满脊背。
    她想直接驱车前往又想到自己的车实在是太显眼,纠结半天只好请贺特助带她去做跟踪自己金丝雀的戏码。
    向杉戴着墨镜,坐在车里,在医院门口守株待兔,办法有点蠢,至少比无头苍蝇在医院里挨个诊室找要强的多。
    每次焦急时烟瘾都会犯。向杉抽的这款烟“比较健康”,Caster  5的焦油量低,淡雅香甜的烟气总能叫她联想到白榆身上那股风铃草的味道。
    她懒得统计自己抽了多少支,只记得外面天色暗下来时白榆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径直路过他们,去医院旁的地铁站。
    白榆手上并没有拿东西。
    向杉问贺特助,对方说或许白榆是去探病。
    探病?
    是白榆的妈妈吗?
    向杉又怕自己贸然询问会触碰到白榆的伤口。
    直觉上,白榆应该是和她家人关系不好,如果好的话,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孩住这么危险破旧的地方了。
    白榆从没和向杉提过自己的家庭。
    她只知道白榆随母姓,白阿姨讨厌带毛的东西。
    向杉想当然认为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家庭都和自己一样,父母恩爱有加,母慈子孝一片祥和,剩下的一部分也绝不会有狠厉的父母将孩子置于危难之中袖手旁观的。她是出生以来没吃过真正苦头的掌上明珠,以为所有的悲戚惨痛不过是文学艺术作品里的浮夸加工。
    还有一方面是,向杉从不细究别人的家庭,因为不相干。她的父母对她的言传身教就是这样的,世上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都要在乎岂不是要累死自己,我们是企业家不是慈善家。
    她在返程的路上想了很久,索性破罐子破摔问对方去哪好了。
    就这样兜兜转转回到原点,出来一趟也是白费功夫。
    她打开家门,听到白榆在讲电话,她不知道对面是谁说了什么,白榆一脸严肃,手指捏着山根,胳膊肘搭在岛台上,见向杉回家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你去哪了。”
    向杉趿拉着拖鞋站在白榆面前。
    “我去加班了。”
    撒谎。
    是家里的五恒系统坏了吗,向杉烦躁劲儿一股脑涌了上来,手指无意识搅着衣摆,牙齿咬住下唇。
    “周六还加班吗?”
    向杉直勾勾盯着白榆,对面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岔开了和她的视线。
    “临时通知的。”
    “白榆,我希望我们永远可以对彼此坦诚。”
    向杉感觉自己要无法呼吸,铺天盖地的坏想法压了下来,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拿过岛台上的烟盒,里面还好有几支烟,她点燃,白榆就这样看着她的动作,回应道:“我会的。”
    声音很低很低,如果不是仔细听的话向杉或许会漏掉。她不喜欢把人逼太紧,小时候她就知道,越是想握紧沙子,沙子反而越流越快。
    白榆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团,她不想向杉这样依赖尼古丁。
    可是,害她上瘾的人不是自己吗。
    几乎是进门发现家里没人的那一刹那,白榆就知道向杉跟踪了她。
    她要说出口吗,这俗套的像某位文学大师写的悲惨小说一样的原生家庭。
    还是说时机不成熟,她总有一天可以向爱人宣之于口?
    当下绝不是坦白的时候。
    但绝非可以撒谎的时刻。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填补这个窟窿,更何况这个窟窿还是纸糊的,轻轻一碰就能击破。
    “对不起,我撒谎了。”
    “我没有去加班,我去了医院。”
    白榆怎么样也说不出那句“具体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生病了吗?”
    “没有。”
    “你可以不用说了。”
    反正她只在乎这一件事。
    烟燃尽了,向杉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垂死挣扎的烟尘飘荡,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烟雾弥漫模糊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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