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邀请
曾婳一捂着微微发烫的脸颊,直到按照房卡指示找到房间,刷卡进门,才仿佛找到一丝喘息之机,剧烈的心跳久久难以平复。
房间很大,是视野极佳的海景套房,她的行李已经被妥善放在衣帽间。
然而,让她感到些许不对劲的是——这似乎是一间套房,路家大手笔她知道,但给她一个人安排这样的房间似乎有些过于……隆重了?
正当她疑惑时,目光被入口处柜子上一个铺着红色丝绒的精致托盘吸引了,旁边还立着一张对折的卡片。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曾婳一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拿起那张卡片。
【婳一宝贝:和小翊好好享受海边时光哦!年轻人嘛,不用害羞~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又难忘的假期——爱你的玥阿姨】
曾婳一:“……”
她额角突突直跳,僵硬地伸出手,掀开了那块烫手的红布。
托盘里的东西瞬间暴露在灯光下——几盒不同品牌、不同香型的超薄安全套,旁边甚至还有一套布料少得可怜、根本遮不住什么的情趣内衣。
曾婳一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强烈的尴尬和被算计的羞恼之余,又有点好笑。
怪不得!怪不得没和父母安排在同一层!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曾婳一哭笑不得,心底那点因池衡而起的躁动被这盆冷水浇得七零八落,她立刻拿出手机拨通路翊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路翊的声音听起来心不在焉。
“怎么了?”
“祖宗,你人跑哪去了?说好的一起作战呢?!”曾婳一压低了声音,又委婉控诉了程玥那令人羞恼的安排。
没想到,路翊听完并没有像她一样炸毛,反而沉默了几秒,语气变得更加古怪和急切。
“那个……东西你先收起来,眼不见为净,”他语速很快,“听着,我家那位出了点急事,我今晚可能赶不回酒店了。”
曾婳一愣住了:“你不在酒店,那我怎么办?”
“所以我更需要你了,好战友!好姐妹!帮我打好圆场,就说我……就说我出去见客户了,或者随便编一个!拜托了!我这边真的脱不开身,不然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路翊!你怎么能临阵脱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战场上?”曾婳一简直要气结。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真的是意外!我保证,一有空我就马上回来辅助你!你先顶住!”
没等曾婳一再说什么,路翊那边似乎有人叫他,他匆匆说了句“保持联系,靠你了!”就挂断了电话。
曾婳一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看着柜子上那盘助兴道具,再想到路翊刚才那番托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倒不全是气恼,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一丝怅然。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月光下平静而深邃的海面,心里却波澜微起。
她和路翊的交集,最早也就是小时候在大人安排的聚会上见过几次,彼此都没什么太深印象,更谈不上青梅竹马。
两年前,她孤身出国,父母一万个不放心。恰逢路母得知消息,主动提起路翊正在纽约打理家族业务,提议让两个同在异乡的年轻人多联系,彼此好有个照应。
——其撮合的意图,其实双方家长都心照不宣。
于是,在陌生的国度,两个同样被家长期望裹挟、各自怀揣心事的年轻人,就这样被推到了彼此面前,开始了所谓的“尝试交往”。
那时的路翊,比现在阴郁沉闷得多,肩上的压力几乎肉眼可见,而她,则带着未愈的情伤和独立生活的惶惑。
他们并非一见如故,更像是在冰冷的现实里,偶然发现了同一战壕的战友,一来二去,才成了能共享最秘密心事的朋友,成了彼此漂泊生活中一根难得的浮木。
也正是基于这份深厚的战友情谊以及来自家庭的无形压力,他们才心照不宣地决定顺水推舟,对外扮演起情侣的角色,以此来应对各方关切,换取一时的清净。
电话那头背景音里的鲜活嘈杂,他语气里那份不同于以往的、带着点手忙脚乱却真实无比的急切,甚至这点“重色轻友”的不靠谱……都透着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活生生的气息。
曾婳一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不是他变了,而是他终于抓住了某样能让他真正鲜活起来、能让他暂时挣脱枷锁的东西,所以才会显得如此不同。
她当然还是气他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尴尬的战场上,但心底深处,却又真切地为他感到高兴。
毕竟,曾几何时,她也是那个不顾一切想要挣脱束缚、追寻自我的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路翊回拨过来的。
曾婳一接起来,语气缓和了不少:“大少爷,您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路翊的背景音安静了许多,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歉疚:“刚才太乱没说完,对不起,真不是故意坑你。我是说真的,我晚上真回不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妈那人你知道的,心思细得很,既然做了这局,保不齐会想办法考察一下成果。别的暂时顾不上了,但我刚刚联系了自己人,我们这一层的监控在今晚十一点到明早七点会被循环覆盖。
这段时间的所有录像都无法恢复,也根本不会留下任何备份,就算我妈明天去查,也看不到这段时间我们有没有进出过房间,我明天尽量踩着点赶回来,应该能糊弄过去。”
曾婳一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路翊的善后工作还算靠谱:“行吧……算你还有点良心。”
“必须的!咱们是战友嘛!……不过,这样一来,这层楼监控等于是个盲区了,你晚上一个人,自己注意安全锁好门。”
“知道了,啰嗦。”
结束通话,曾婳一看着手机,心里那点复杂的情绪渐渐被一种更微妙的冲动取代。
另一个更大胆、叛逆的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
她看着窗外无垠的大海,又回头瞥了一眼那盘刺眼的助兴道具和空旷奢华的套房。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名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几秒,最终眼一闭,按了下去。
“一一?”
电话接通得很快,池衡似乎很意外。
曾婳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池衡。”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点玩味的笑意,调情道:“怎么了?才分开一会儿就想我了?”
她耳尖发烫,却没像往常那样反驳,只是深吸一口气,望着窗外的浪:“我现在……只有一个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哦,路家少奶奶一个人独守空房,很寂寞?”
曾婳一脸颊瞬间烧透,羞恼于他的直白,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像是在汇报一项重要情报:
“这一层的监控,从十一点到明早七点……会进行数据覆写……什么也查不到。”
她没明说“你可以来”,却把所有关键信息都递了过去——路翊不在,监控安全,这是她能给出的、最直白的邀请。
“曾婳一,”他刻意放缓了语调,“你这是在邀请我这个情夫提供上门服务?……而且还是在你‘男朋友’的地盘上?”
“你!”曾婳一被他的调侃弄得又羞又气,差点想直接挂断电话,那点勇气快要消耗殆尽,只能虚张声势,“你爱来不来!”
电话那头的笑声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瞬间变得低沉、认真的语气,仿佛刚才的调笑只是为了确认她的决心。
“房间号。”
“……8607。”
“等我。”
没有多余的废话,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曾婳一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缓缓放下手机,手心微微出汗。
她真的就这么做了……
主动打了电话,给了房间号,汇报了监控盲区.....几乎是明晃晃地邀请一个男人,一个她名义上男友之外的男人,深夜来她的房间偷情。
明知道是错的,明知道后果难料,却还是忍不住踏出这一步。
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底拋弃了道德的坏女人,可心底深处却又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和兴奋。
她甘愿沉溺于这份危险的疯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