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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察地皮 ta ose shu.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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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嘟两通,声音彻底消失。
    魏知珩皱了下眉,时生过来敲窗户,指了指弯路过来的叁辆车:“阿善力来了。”
    泥巴路被车轮一滚,四处灰尘,魏知珩挥了挥鼻尖,等对车下来的人与时生交接。叁分钟后,两拨人手谈完,时生冲车内人做了个手势。
    车门缓缓打开,显露出一条笔直修长的腿,再是那张俊雅漂亮的脸。
    不知是不是缅军政府里效命久了,身上还是那股正规军的气派和习惯,不像其他几个特区的司令,穿着随性,魏知珩去哪,都是一身笔挺的军装。
    阿善力分了支烟给时生,时生推却,委婉表示自己不抽烟。
    看见车上下来的男人,阿善力哎哟一声,快步过来。今天没盘着那串不离手的佛珠,大约也怕死,烫金的沙滩外套下,穿着件防弹衣。魏知珩瞧了瞧,他身后七八个雇佣武装,问他是不是不信任他,怎么过来还穿防弹衣。
    “哪里,我去哪都穿。”说着,朝他推烟,“你知道,我年纪大了,做点买卖赚钱不容易,人死了,什么都打水漂,当然就惜命。”
    魏知珩笑了下。
    达更山位于佤邦北部临孟邦山脉的大山深处,交通不便,地势险峻,毗邻周遭几座山脉,海拔有千米之高,丛林路错综复杂。仰头就是黑压压的山,平常上山的车不多。
    这里他不是没来过,每到罂粟成熟季节,达更山底下会停满车子,四通八达的武装部队过来带路,山上交易,收购大烟。虽说这些只是散客,但跟猜颂签地约那几年,基本隔一年会亲自来看看收成。阿善力瞅着他身后的直升机,说他准备还挺周全。
    “我以前跟猜颂来看地可没这待遇。”
    别说直升机,一下雨,车子开不上去,只能骑大象蹚水,驮着马上山。
    这里跟外面就是两个世界,九几年的时候,阿善力来过一次,那会儿比现在更落后,佤邦特区经济在蓬勃发展,唯独把山区里的人忘了。下个山要半天,又没电没水,喝水还得储存,全看天气吃饭,生活基本的用品都得拿生烟膏下山在集市区里换。
    十几年过去,其实这片佤族人的土地也没涉世多少,但相较于以前,现在更多人下了山跑到泰国、仰光几个发达些的地方罢了。不过好歹是慢慢在山下开拓了条土路,不然进山,还得坐大象渡河,骑马上去,赚两分钱,屁股受罪。指定网址不迷路:seyazhou8.com
    魏知珩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也别客气。
    直升机到达达更山顶的村落。
    阿善力下机,睁了睁眼。山顶的部落村还剩二叁十户人家,石棉瓦的房顶,吊高的角楼,除了几个跑来跑去光着上身的小孩儿,就是孟邦人驻扎在这里的军队武装,抱着枪四处巡视。
    “司令。”几个领头过来敬礼,“里面都收拾好了,沙鲁将军马上过来。”
    话落,沙鲁从茅草屋顶的竹棚子里走出来,一见山上的人,扔了正打磨的手枪,身后跟着七八个人,也跟着喊声:“魏主席。”
    以前魏知珩不管罂粟地的种植,只管守矿山,基本不来山上,这片达更山地头一直是沙鲁的武装部队驻扎守着。沙鲁和阿善力见过一两回,相互打了个照面握手,就把人往里屋请。
    和村民居住屋不大相同,这里设了两个关卡禁止闲杂人进来,里头单独开的院子里视野开拓,竹子盖的走廊凉亭后方是一大片的平原土地。
    倒了几杯山茶,沙鲁向他汇报了今年的收成情况。
    现在虽然和政府军签订了铲除罂粟的协议,但离正式下发通知还有一些程序,所以执行得没有那么迅速,还保留了部分的罂粟地。
    阿善力坐在亭子里,看向平原那几十亩地,有一半都已经种上了拔高的玉米,见到了苞果。整片区域黄绿相接,与一旁开始凋谢花朵的罂粟果形成了割裂对比。
    “我记得前两年这儿是种满的了。”阿善力问,“什么时候拔的?今年?”
    沙鲁说:“上一年就拔了不少,政府军催得紧,不拔能怎么办?山上的村民都跑下山去了,说政府军给分配活干,不用躲在山上种烟膏,这些人年轻些的都走了,光剩些老弱病残。”
    阿善力摸了摸下巴,看沉默不知在想什么的男人,“魏主席,带我去采收的罂粟地看看没问题吧?”
    “当然。”魏知珩扬了扬下巴,让人带路开车。
    采收的那一块平原地距离村子不到两公里路,专门开出了一条叁米宽的车路。等下了车,阿善力伸了伸腰,看着自己包下的地盘,现在刚好是采收的季节,地里二十多个村民正弯着腰干活。
    太阳毒辣,山上的村民只戴着一顶草帽,皮肤晒得黝黑,烟农们常年劳作的双手被黑色的烟膏染出一层层洗不掉的黑墨。因为政府军征人,把年轻人都带下山,现在劳作的基本都是老弱妇孺。
    他们并不认识过来的人,只知道车子来了,就是烟商和监工的长官。论人,也只知道山上的沙鲁将军,不管其他人是谁。
    阿善力走下罂粟地,烟农们擦头顶的汗,看见一群人乌泱泱地下来,停下了手里的事,疑惑两眼,看见沙鲁后,佤语混着边境云南话喊声沙鲁将军,问他是不是带着烟商过来看地了。
    沙鲁挥挥手,让他别废话,赶紧干活。
    阿善力看着已经销掉一半的罂粟地,背着双手心中唏嘘,这些人当真是有钱都不知道赚。
    他笑呵呵地扯这回来办的正事,指着那一大片已经凋零花瓣的罂粟地:“以前这一块我记得是种满了的,沙鲁将军,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要种这些东西?”
    “因为高收益,低风险是不是。”
    不顾沙鲁张开的嘴,阿善力自问自答。
    魏知珩磨开脚底的泥土,这儿前两天下了雨,即便现在出太阳有些低坑区域也依旧粘稠。听完阿善力的话,魏知珩歪了下脑袋,觉得好笑。
    确实如此。
    世界上叁大暴利贸易,石油、军火以及毒品。
    而鸦片主要原产供应的叁个区,金叁角,金新月,白叁角南美。
    金新月位于印度阿富汗交界,货走欧洲外销,白叁角在南美洲五国,货就近走美洲兜售,金叁角在老、缅泰叁不管区域,则供应亚洲地区。
    阿善力对着两人侃侃而谈。
    但交易的货并不死板固定,流通性大,一种纯度的货要是受欢迎,客户会换一个供应商,也就导致鸦片流通渠道会在这几个区域轮番周转,市场会变。但这并不妨碍,金叁角的供货在叁大区域中举足轻重的重要位置。
    阿善力看见他笑,侧头向沙鲁说了句话,沙鲁带着手下转身往远地方走了,他则继续说道:“你知道,欧洲人的钱最好赚,拿货价比其他地方的利润高叁个数,同样的货,卖给这群鬼佬,按照等比的汇率抬价,一块钱,平等收他们一美金,就像500泰铢的东西,卖给他们500美元,你说是不是赌博一样的暴利?”
    经过层层中间商的转卖,原本应该按照克数兜售的昂贵利润货,在源头却十分廉价,甚至只能填补一个温饱。一亩地也只有不到两百美金的收成。生活在这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所刮下来的每一层大烟,在外面价值有多么昂贵,甚至是哄抢。这些人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地种植,换取微不足道,不到十分之一的薄弱补贴物资。子子孙孙皆是如此。
    而金叁角之所以能够成为叁大供货渠道之一,除了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外,最大的是优越的地理位置,山面环山,位于泰、缅、老挝交界处,这里大小武装不计其数,不受法律的约束,毫无人性秩序,有枪就能站脚,混乱不堪。
    因为混乱,无所束缚,所以轻而易举就能滋生出来恶花恶果。人类生存没有绝对的条规,不能否认,这个世界上的活法各种各样,在外面,罂粟代表罪恶,可在这里,是他们得以活下去的必需品,是子孙后代赖以生存的环境法则。
    魏知珩听得发笑,钱就像毒品,是个让人上瘾的东西。在这里的军阀通过种植罂粟,用最小的风险,赚取巨大利润,没人不希望自己口袋里鼓鼓囊囊地,毫不费力地赚钱。
    “阿善力,你够胆,把自己的底告诉我,不怕我断了你的财路,自己造工厂卖货?”魏知珩说得半分认真。
    这个问题当然是着重考虑过,可他也清楚魏知珩并不会这么干,每个销售商出的货不一样,哪怕是同一块地里出来的大烟,也不能提出和他一样纯度的毒品,他每年花高价钱砸钱投资的化学公司以及名下的化学工厂,研制加工的程序都十分严苛,并成分、用量保密。这是阿善力和别人价钱不一样的路子,凭他的货纯,才敢卖高价。
    魏知珩哪怕自己开工厂,也没办法把货卖出一样的价钱,甚至拉低市场。而他,没了魏知珩,也只不过是换一换供货商的问题罢了,只是稍微麻烦点儿,需要重新谈价钱,找一个稳固的源头工厂。
    “魏主席,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阿善力说,“相辅相成的利益合作才能走得长远嘛,眼光放宽点,大家有钱一起赚。”
    过了一会儿,沙鲁走了回来,手里头多了个东西。一张协议条。是当初阿善力亲自上达更山与猜颂签下的押地金,总共两千万美金,让沙鲁的武装部队管制这片罂粟地。
    阿善力说当初与猜颂的合作已经是密不可分的关系,就算换了新主席也是如此,钱照给,还可以往上提。
    魏知珩并没接,转过身去看地里饱满的罂粟果,似乎也在思考他提出的建议。阿善力见状,说今年天气不错,能不能看一看地里结的果子是不是比去年要成色高。
    沙鲁切下一颗罂粟果,拿刀划开,递给两人看:“今年天气还不错,种的果有半个拳头那么大,流的汁水又多又白,平常一颗能出3到5克,这个起码刮出5克以上的生膏。”
    上山前,魏知珩交代不要提签协议的事,这会儿,看着阿善力似乎还不知道今年山上是最后一批罂粟地,沙鲁也不说话,看着他左看右看他手上的罂粟果,然后夸了两句是个好东西。
    魏知珩则没什么反应,有些嫌弃地探鼻子。
    “你过来。”阿善力招招手,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儿停下了手里的活,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见了他手里拨开递过来的水果糖时,愣住了,迟迟不敢接。
    直到沙鲁用力拍了下他脑袋,大声斥责:“给你就拿着。”
    “哦哦。”男孩儿一把抓过水果糖放进布袋里,和布袋混在一起的还有刚用罂粟叶子包起来的生烟膏,“谢谢。”
    魏知珩睨了眼,沙鲁刚要把人赶走,被阿善力喊停,“怎么不吃?”
    “我留给妹妹吃,妹妹还在家里。”男孩儿怯怯地说,指着土路的方向,“我带回去给她,她最喜欢吃糖了。”
    时生口袋里有把糖,顺手就扔给他了。
    男孩感谢地看着他们,黑搓搓的一双手合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把糖果放进布袋,说他叫小吉姆。
    阿善力没让他走,叫他当着面刮烟膏,刻意看始终无言的魏知珩。小吉姆点了点头,把人带进里面一片还没采摘过的烟地。
    他笑眯眯地介绍说,这里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鲜艳的颜色,罂粟花多各有不同,红的、偏紫红色的,白的,特别漂亮。
    “这个花瓣掉完之后,中间的果子就是罂粟果,我们采摘一般用打磨锋利的刀片,在罂粟果上划出叁道划痕,然后让它留出白色浆汁。这些浆汁就是大烟。”
    男孩儿拿着手里的小刀片给他们演示,小刀划出叁条痕,被划开的地方,瞬间涌出白浆,随着时间过去,在几个小时后,这些白色浆汁就会逐渐凝固,变得黝黑黏糊。
    他将已经变黑的生烟膏用刀片刮下来,多刮几个果子就能积攒更多,每个果子能刮出3-5克大烟。又从旁边扯了片罂粟花瓣,吐一口痰,让生烟膏和花瓣更有粘性,在手里盘着捏,捏成一团后拿塑料袋装好,放进布袋里。一半留着拿到集市上售卖,一半来供给沙鲁的部队。
    “这个生烟膏可以直接抽的。”为了表示感谢,男孩儿从布袋里拿出一点已经凝固的黑色烟膏,展示在他们面前。
    “沙鲁将军,我们今年收成好。”小吉姆问出了那个问题,“我们明年还种吗?”
    政府军下令,上一次来了好多人谈判,他们的罂粟地一下少了一半,收成少了,生活就更拮据。他们一年到头指望着一次卖烟膏换物资过日子,不种烟膏了也不知道沙鲁将军还会不会继续在这里帮助他们。
    阿善力揉了下他脑袋,意有所指:“你想不想种?”
    “想。”男孩儿点头,“我们只能靠这个过日子,要不然都会饿死的。”
    “那你问问他?”阿善力指着魏知珩,“他是你们的大长官,明白不?他说能种,那就能继续种,谁都不敢拔你们的罂粟地。”
    男孩儿亮澄澄的眼睛看向魏知珩:“大长官,我们明年还能种吗?”
    沙鲁一脚踹过去问他乱问什么,男孩儿摔在地上,没有哭,还是直勾勾看着他。
    魏知珩姿态傲挺,那身军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真的就是大长官的气势,英明又神武,他从没在其他的长官身上看见过。
    “就算不种也不会饿死你们。”魏知珩问他,“平常多久下一次山换东西。”
    “买烟膏的人来了,我们就下山。”男孩儿从地上爬起来,说。
    这会儿,达更山底下会停满车子,四通八达的武装部队过来带路,山上交易,收购大烟。就像现在这样,大一些的人物会由沙鲁将军亲自陪同。
    “现在山下能换什么东西?”魏知珩又问,“你们还是拿烟膏换?我记得现在是有拿纸币的吧。”
    小吉姆点头,又补了句:“有时候也不是,可以拿别的东西换,用纸币很少,他们还是收大烟,很方便,一杆秤就行了。”
    山下的市场里,售卖用天平式的称,砝码各有不同,大部分用过去的银元,手枪,子弹,和啤酒瓶盖,这是下山的村民和山下烟商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而砝码不同,代表鸦片的成品好坏,在集市上,属于最低级的交易市场,是山上的人拿来换取基本生活物资的的地方。
    没有钱,没有固定货币,他们就只有大烟是硬通货。哪怕是过去十几年,不发达的山区,也还是一样的习惯。
    支出多了,也不会想着出去,而是提前预支第二年的大烟。看天气吃饭的日子,要是收成不好,交不上供,也会欠着,来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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